清晨，一缕阳光透过窗棂的缝隙，在我的被子上织出一片斑驳的光影。我翻了个身，听见院子里传来"咯吱咯吱"的声响，那是父亲在修理那把用了多年的锄头。铁锈簌簌地往下掉，落在青石板上，像撒了一地的红粉。
"醒啦？"父亲抬头冲我笑了笑，阳光照在他的脸上，盛满了笑意，"走，跟我下地去。"
我蹦跳着跟在父亲身后，清晨的露水沾湿了我的裤脚，凉丝丝的触感让我打了个激灵。田野里，麦苗已经返青，绿油油的一片，像铺了一层厚厚的地毯，在晨风中泛起细碎的波纹。远处的杨树抽出了嫩芽，嫩绿的新叶在阳光下近乎透明，仿佛能看见里面流动的汁液。几只麻雀在田间蹦跳，叽叽喳喳地叫着，时而低头啄食，时而扑棱着翅膀飞起，像是在讨论今年的收成。
"达，你看！"我指着田埂上的一簇野花。淡紫色的小花在晨光中绽放，花瓣上还挂着晶莹的露珠，像一颗颗小小的钻石。父亲蹲下身，粗糙的手指轻轻摸了摸花瓣："这是紫云英，春天来了，它们就开得热闹。你闻闻，还有股淡淡的香味呢。"
小院后小河边的老槐树下，几个孩子正在追逐嬉戏。小芳扎着两条羊角辫，辫梢系着红色的头绳，手里攥着一把蒲公英，跑起来辫子一甩一甩的，像两只欢快的小鸟。她看见我，远远地招手："快来！我们发现了一个鸟窝！"
我跟着他们跑到村后的林子里。果然，在一棵老榆树的枝杈间，有一个用枯草和羽毛编织的鸟窝，精巧得像一件艺术品。一只画眉鸟站在枝头，警惕地看着我们，嘴里还叼着一条小虫，虫子的尾巴还在扭动。
"嘘——"小芳竖起食指，压低声音说，"别吓着它，它要给小鸟喂食呢。"
我们蹑手蹑脚地退开，躲在玉米杆堆后观察。画眉鸟见我们离开，这才放心地飞回巢中。不一会儿，就听见几声细弱的啾啾声，像是雏鸟在争食。小芳的眼睛亮晶晶的，小声说："等小鸟长大了，我们就能看见它们学飞了。"
午后的阳光暖洋洋的，照得人昏昏欲睡。我躺在麦田边的草地上，听着远处传来的布谷鸟叫声。"布谷——布谷——"，声音清脆悦耳，在空旷的田野上回荡。父亲说，布谷鸟一叫，就该给麦苗施肥了。果然，下午的时候，村里的男人们都扛着农具下地了。他们赤着脚，裤腿高高挽起，露出晒得黝黑的小腿，在田里来回走动，撒下一把把肥料。
傍晚时分，村子里飘起了炊烟。女人们在灶台前忙碌，饭菜的香味飘得很远。我帮着妈妈择菜，听见隔壁郭婶在院子里喂鸡："咕咕咕——"一群母鸡扑棱着翅膀跑过来，争抢着地上的玉米粒。郭婶家的花猫蹲在墙头，眯着眼睛看着这一幕，尾巴悠闲地摆动着。
夜幕降临，蛙声此起彼伏，像是一场盛大的音乐会。我和父亲坐在院子里乘凉，看着满天繁星。萤火虫在黑暗中闪烁，像是一颗颗会移动的星星。父亲说，等到麦子抽穗的时候，田野里会开满油菜花，金灿灿的一片，比天上的星星还要亮。
我望着远处朦胧的田野，想象着那一片金黄。春风拂过脸庞，带着泥土的芬芳，混合着青草和野花的香气。我知道，在这片土地上，又一个充满希望的春天开始了。
liutong 2025年2月8日回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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